【南以颜喻】 我一脚踏空

*张颜齐×周震南

*双视角

*现实向(ooc算我的)

01

“你帮我念。”


小孩儿递信的动作不禁思考也不带犹豫,他也下意识伸手接过那封人不敢正视的信,轻飘飘的一张纸,却仿佛带着万钧的重量。


“震南哥,我怕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字字成山,压在人心上,疼的慌。


一封信读完,小孩儿的情绪已经崩裂。他看着姚琛将人搂在怀里安慰,听着那控制不住的抽泣声断续传来。


他想起第一次的公演舞台,小孩儿也是这么哭,委屈又隐忍。


在镜头下讨生活的人啊,笑容可以肆无忌惮的故作,眼泪却得偷偷摸摸的落。


他握紧手里的那张属于自己的排名卡片,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小孩儿这么远。


就像初次评级,两排相依的座位,中间隔的却是从F到A的距离。


或许距离从来都在,只是前面几次的高位让他有了错觉,可以比邻站在一起的错觉。


而荒诞的喜剧总会被现实打碎,露出编剧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悲情薄意。


他想迈步上前,像上次一样为小孩儿挡住镜头然后让人痛快淋漓的哭一次。


可这次站在小孩儿面前的人明显比他更合适出现在镜头之下。


跟小孩儿更深的过往,更擅长的安慰,还有更高的名次。


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排除在外。


现实真是,凉薄又不给人情面。


他盯着自己手上的卡片,上面那个偌大的“8”字张扬又讽刺。


02

等他从那阵猛如潮水的情绪中稍微脱离开来的时候,他推开面前的灰色身影,下意识去找寻那道明黄色。


人就站在离自己几步开外的地方静静的垂眸看着手中的卡片,没有动作,也没有多余的神情。


他的目光落在人手里的卡片,上面的数字被夜色掩盖看不清虚实。


但他知道,结果不好。


因为他看到那人眼里黯淡下去的光。


他的名次还是那个熟悉的“1”,“4”字在面前人手里的卡片上也清晰可见。


原本是应该高兴的,不管是于他还是于姚琛。可他只是难过,或许是因为离开的伙伴又多了一批,又或许是别的一些原因。


有残留的眼泪落到他手上,他看着手背上那道慢慢消失的水渍。


然后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采访。


“你还记得你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吗?”

“哇塞,这谁记得啊,我天天都哭。”


被采访的人不是他,是那个站在对面却不愿意走过来的人。


他抬头,想要抬脚的瞬间,对上那人的眼睛。


人在冲自己笑,眼里的安慰试图盖过下面更深的难过。


别笑了张颜齐。


你现在应该为自己哭一哭,而不是为谁强颜欢笑。


你说你天天都会哭,我知道的。


可我没见过,你这次又想躲在哪个镜头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掉眼泪。



03

他抱腿坐在阳光房的那间双人间的床上,不,准确来说,现在是单人间。


对面贴着“王晨艺”三个字的床位在某一天的早上不知不觉被人清空,然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教他跳舞的王老师,突如其来的离别没有给他道别的机会,床位的空白总会让他想起13号床的空荡,然后当初那场盛大的离别又会在脑子循环播放。


他讨厌这样,所以尽可能的逃离这片偌大又空荡的区域,但讽刺的是,在每次情绪奔溃时他无处可去,除了厕所就只有这里。


因为没有镜头,因为没人看到。


小夜灯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没能点亮他眼里的墨色,只影影绰绰的映出他脸上的泪痕。


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他抬手遮住眼。未知寻访者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几秒后,有声音响起


“张颜齐你在哭吗?”


短暂沉默过后,他慢慢放下手,红着眼睛看向来人“嗯,我在哭。”


他对他向来没隐瞒,那些伪装也好故作也罢,在这个人面前都不存在,他把自己内心赤裸裸的剥开放在这个人面前。


他嘶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周震南,我觉得我撑不 住了。”


那颗从地下挣脱出来的星星已经偏移了轨道,只能等待轨迹的放逐,然后被黑暗吞噬。


04

凌晨两点多的练习室还亮着灯。


他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动作。汗水从额头滑落,浸透衣裳,露出少年白皙暧昧的腰线。


窗帘没拉,外面的树枝伴着昏黄的路灯在窗户上投出婆娑的影子,仿佛要和房间跳动的人影共舞。


他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黑发湿嗒嗒的垂在额前。他并不是那种被大众认可的适合当idol的脸,棱角太过锐利,眼神又太过冰冷。像泡在北冰洋的冰山,看起来是冷的,尝起来是涩的。


身高也是总被人诟病的存在,在一群一米八+的练习生里,他站在人群里总显得格格不入,像个试图混入大人的世界而逃学的孩子。


……


有人问他对于每个夏天都会出现在不同的选秀节目这个事实有没有一瞬间是恍惚的,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


他回答说“恍惚没有,只是每个夏天都在战斗。”


是在战斗,每个夏天都是被汗水包围的记忆。而他也撒了谎,不单只某一瞬间有过恍惚,实际上很多瞬间他都在恍惚。


第一次走进百人大宿舍的时候,首次评级坐在A班的时候,看到一个又一个伙伴离开的时候……


还有。


听到“撑不下去”这几个字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他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气。看着窗外那一角有限的夜空。


“周震南,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


那他呢,能撑下去走完这段即将靠近终点的路程吗?


“Vin,比起成团你更适合当一个独立音乐人。”

“你的歌曲太过小众,偏离主流在国内很难引起朝向。”

“这样下去,你红不起来。”


在这样的种种质疑之下,他能不能在那个最高位置撑下去。


这条路走到最后,又有多少人还能留在他身边。


他看着夜幕星河,有光点在夜色留下轨迹。


又有一颗星星坠落了。


05

他关掉了练习室的灯,嘴上说着撑不住的人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一大早就走进练习室然后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走出练习室,长时间的练习让他有点力不从心,过敏药的副作用也让他昏昏欲睡,效率比往日要低。


他走到一楼,被走廊尽头那间房间透出的光吸引了视线。


这么晚了,除了自己还有人没走?有个名字下意识的在他脑子里浮现,是营里公认的和“拼命”二字画上等号的那个人。


他停在楼梯口站了几秒,然后迈开步子朝着光
的 方向走去。


门虚掩着,他看见熟悉的人躺在地板上,房间很安静,只有小孩儿重重的呼吸声。


他推开门,走近人“怎么还不回去?”小孩儿动了动眼珠子不温不热的回“你不也一样。”他觉得自己站着和人说话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于是蹲下来“我准备走了。”


他的目光落在小孩儿露出来的小半截腰腹上,沉了沉眸色,然后伸手将人上卷的衣摆拉下来。小孩儿怕痒,对腰这个部位的接触很敏感,可对于他伸手的动作人却躲都没躲。


“回去吧,太晚了。”他轻声开口说。


“嗯。”人嘴上回答的乖巧,躺着的动作却没变。


他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干脆也席地坐了下去。


“张颜齐,”小孩儿突然叫他名字。“嗯?”他低低的应。“你在地下那几年
是怎么过来的?和现在相比,哪个更苦?”他顿了顿,老实回答“那时候更苦。”至于怎么过来的,其中的艰难险阻他不想说。


或者只是,他不想对面前这个人说。


“那你为什么那个时候能撑过来,现在却说撑不下去了?”


小孩儿坐起来看着他,他看见人眼里自己的脸,消瘦又颓靡。



06

他其实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自私的。就比如现在。


面前这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外露的皮肤上到处是可见的过敏痕迹,还有苍白的脸和青黑的眼。


可他还是在他面前一遍遍固执的询问着“为什么?”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优胜劣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不死心也不甘心。


张颜齐,他是败者吗?


他盯着人放在膝上的手,这只手在台上握过麦,在台下摸过花,替人拭过泪,也执笔写过那些保护孩童的词。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loser。他明明是第一场公演介绍的那个齐天大圣。


是用一根金箍棒降妖除魔保护世界的大英雄。


这样的人,怎么能撑不下去?


他伸手握住人瘦骨嶙峋的手腕“张颜齐,我会抓紧你的。”


你如果坠落的话,我会伸手抓紧你。


但你别放弃,地下太黑,你回去的话,我怕我找不到你。


所以我自私。


我偶尔也纵容欲望撕裂理智,切断了你所有后路,逼迫你和我同行。你要和我一起,无论成与败,生与死。


你看,我多自私。



07

他看着小孩儿落在自己手腕的手,小小的一只。


小孩儿在他眼里什么都是小的,小茶杯,小羽绒服,小眼睛。而他给这个人的所有都是大的,大大的关注,大大的支持,还有大大的温柔。


只是,唯独承诺他不能大大的给。


他动了动手腕,没挣脱掉。


“周震南,”他想问小孩儿“你拿什么来抓紧我?”


可他没问出口,他只是叫人的名字。说来奇怪,


他在别人面前总是唤小孩儿的昵称。“南南”两个字带着股亲昵和缱绻,可在本人面前,他没有这么叫过他,偶尔玩游戏会脱口而出,但也说不上走心,多半是调侃。大多数日常里,他总是叫他大名,连名带姓的叫。


“周震南。”


像是推心置腹的至交,也像是擦肩就能过的点头之交。


他看着灯下交缠的影子,一大一小。


“张颜齐”小孩儿松了力气,手虚搭在他的腕骨上“再陪我久一点吧。”


小孩儿低头说话的样子像一朵依附于树的花。


就好像他真的是颗大树,可以承担得起他所有的未来和往昔。


然而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挣脱。

……


他不曾见过漫天烟火。


他只在过年的时候玩过那种小礼花棒,刺啦刺啦的发着白色紫色金色的光,好看但是很短。一大把握在手里,发出的光芒只够点亮十几秒的黑暗。


不像现在,整片夜色都被那一朵朵巨大而闪耀的烟火点亮。


盛大,绚烂。


所以人们沉浸于这铺天盖地的绚丽,然后自我欺瞒这其实是一场异常盛大的告别。


或者说这个童话编织的足够美,美到让人心甘情愿的接受狂欢后的离别。


烟火再美,最终还是会归于黑暗。但是它绽放的那一瞬间你能忽略它飞入云霄的那声巨响以及它终将消逝的悲剧。


人也是这样,很多时候哪怕知道前路漫漫,看不到尽头也好,知道有南墙也好,总得不服输的去


走一走,去撞一撞。


走到筋疲力尽,撞的头破血流。


他看着不断被照亮的夜色,突然就释怀了。


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他从地下逃离,来到地上,见过太阳初升的第一抹光亮,也看过彻夜不熄的灯火,在台上展露头角,也受过台下掌声狂呼。


在最后还见了这一场人间烟火。


而这些,大多他都和身边这个人一起。


“誒。”他低头看向小孩儿“周震南,氛围难得这么给力,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应应景?”他嘴角噙着笑意,语气是许久不见的吊儿郎当,眼里却映着温柔而细碎的光。


“比如?”


他看向不远处因触景生情而拥抱流泪的伙伴们“比如说些什么给彼此打打气,或者”他缓缓张开双手“抱一个。”



08

他看着那人眼里上演了一场孤独而盛大的烟火狂欢。


“抱一个。”


这句话被绽开的烟火吞噬,随着稍纵即逝的火花消散在空中。


他站着没动,静静的看着面前人半匿在黑暗里的脸,以及那双向自己敞开的稳稳当当的手。


烟火终于告一段落,在夜色重新归于黑暗的那一瞬间,他移动了脚。


“你早该给我的。”他环住人的腰,小声的说。


这个拥抱,在第一次公演舞台上,你就该给我的,在我哭着向你迈出那一步的时候。


他扣紧人的衣服,透过那一层轻薄的衣料听见人的心跳“你要还给我的。”


这个拥抱,在决赛那天公布排名时,你要还给我,所以不要站的太远,我怕手不够长,抱不到你。


所以,你要站在那个我转身就能抱到你的位置。


他耳边传过风的呼啸,然后就是响彻云霄的烟火咆哮。


而在风与烟火之间,那人见缝插针的说了一个字。


“好。”



09

*在这个世界上有种如癫狂的力量瞬间便可颠覆一切,主宰这种力量的不知是哪些促狭而伟大的神明。古往今来无数的例证在揭示着这些神明有多么善妒,见不得十全十美,也容不得完美的人生,他们在建筑和摧毁之间不停的挥动魔杖,前一秒还岁月静好下一秒便海啸山崩。


有人把这种力量叫做“命运。”



10.

而我们不信命也不信运。


不听说教也死不认错。


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别妄想把我们改变。





end.

*出自大冰《你要乖》

文中7名次已更新
这世界对不起他们,我们得对得起。
人活着,总得为了些什么拼几次命,人也好事也好,总得拼几次。
最后几天了,为他两拼一次吧。
当做这个夏天送给他们的见面礼,感谢他们俩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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