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8:00】 爱你3001遍
上一弹 @玻璃弹珠
*你是我生命的Punchline
韩国济州岛
男孩坐在候机场，脸隐在巨大的兜帽里，眉眼冷淡。
周震南对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感情很复杂。这里是他踏进这个圈子的开始，曾经贯穿了他年少最为艰难的两年，他在这里流了数不清的汗水，也曾在夜里饱受孤独的煎熬，直到后来遇见姚琛，情况才好了些，因为吃料理的时候总算有个人陪。
但他明白，自己在异国花费的这两个365个日夜，最后的结局其实有点啼笑皆非。而几年后他重新再踏入这里，听着昔日熟悉的语言在耳边叙述，仍旧有些恍惚。好像下一秒他不是那个即将回国的R1SE成员周震南，而是那个还要返回练习室的中国练习生周震南。
手机微信提示打断周震南的思绪，他解锁点开消息。是姚琛给他发了一组照片。有合照也有单人照，合照里的三个人有一个他没什么印象，但另外两个憨批笑的很开心。他一张一张的滑过，最后停在了一张单人照上。
照片上，张颜齐正靠着路灯杆上低头玩着手机，这个角度看得出是拍照人随意抓拍的，但是奈何被拍人有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硬照脸，所以即便业余，这张照片感觉也很好。
半落的夕阳给城市镀上了一层泛黄的滤镜，有几丝光从建筑群中见缝插针的落在人身上，在人脸上打下了一道天然阴影，男孩穿着一件双色分层的运动外套，白色耳机带了一边，剩下的一只随着线缠绕在胸前，垂眼看手机的样子温柔又疏离。
啧，又来了，这种他没见过却又真实存在着的张颜齐。
他长按图片选择保存。
周震南其实很多时候都会在张颜齐身上窥到几分这个人过去的模样，那是被他本人在创造营藏起而恰好又被十八岁的周震南错过的样子。
我们如果早些遇见就好了。
每每这个时候周震南就会这么假设。
那样或许我就能坐在你对面一边吃着大排档一边看你苦口婆心的劝那个为了卖花无所不用其能的小姑娘最后掏空兜里最后一点生活费买下那一大束漂亮却无用的红色玫瑰花。
那样或许我就能在台下目睹你拿下17年重庆八英里冠军然后嚎一嗓子“妖娆雄起！”也能在你拿下18年常青藤battle冠军时收到你的微信红包，红包下面写着“南哥今晚我请客你最爱的土豆火锅走不走起？”
那样或许我也能和你一起在重庆的夜晚搭肩走街串巷，偶尔发现灵感然后写出几首你我名字并列在作词人三个字后的不被人熟知的歌。
而假设这个词的存在原本就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你假设了无数遍。时光还是头也不回的告诉你，它无法回溯。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times.”身后有人用韩语在讨论复联四，这句台词一出，他下意识就想起那个在岛上就嚷嚷着等下岛就要去影院补电影的某人。
于是他点开另外一个对话框输入几个字“你心心念念的复联四看了吗？”对方很快回了消息“看了啊。”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了起来所以问问。”
——“哦。”
他看着那个单字，撇了撇嘴，准备退出对话时，屏幕左上角传来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他挑了挑眉，停下按返回键的动作。
大概两秒后，一个气泡框出现在页面“你几点的航班？”他瞟了一眼机票上的时间给人回了过去
——“哦哦，那时间还赶得及。”
“？”
——“带你去见个人。”
周震南顿了顿，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打过去两个字“见谁？”然后消息就像石沉大海，对方再没有给出答复。
广播传来航班起飞的播报，是他那趟航班。他看着依然无回复的对话框，又等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准备关机。退出微信的瞬间，屏幕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YoRoll.”
备注是大头齐。
带着强烈节奏感的beat渗透在LiveHouse的每一寸空间。周震南戴着口罩，看着不远处舞台上正在进行的battle，舞台之下不时有尖叫声随着台上rapper的punchline的出现一阵接一阵，咆哮着点燃空气，掀起一阵热浪。 他没有见过真正的underground.但或多或少有些耳闻。地上地下对他而言其实没太大需要特别去做区分的地方，他只是单纯不喜欢那些把没礼貌当做个性的人，无论地上还是地下。
而这个圈子的地上和地下仿佛有一张天然的结界，两边互不干扰又互相看不顺眼。他也一样，即便本人没有什么想法，但他但作为一个从选秀节目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根正苗红的idol，在身份这一点上就注定跟玩地下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这天南地北会在他生活中被打通。
“小弟弟？！”周震南的思绪被打断，一个大叔带着几分醉意向他伸手“你是哪家小朋友啊？这种地方可不适合未成年。” 周震南眯了眯眼，躲开人的肢体接触，退了两步，却不想正好撞进一个怀抱，紧跟着一只手就搭上了他的肩，他身体下意识的僵硬，却在听见身后人声音的那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家的。”
张颜齐的声音从他头顶懒懒的洒下来，高了一个头的男孩将自己头上的棒球帽扣在小朋友头上不紧不慢的开口“还有，您口中的这位小朋友没几天就要十九岁了。所以”他压了压人帽檐开口“就不劳您在这多费心了。”
被半搂着的周小朋友靠在人身上弯了弯眼，笑意没藏住，十分泄出了三分，展露在扬起的嘴角，而另外七分在眼里荡悠，像被石子惊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泛开。
“不是说好不许乱跑塞，我就和我朋友打了个招呼，一回来你就不在原地了。”张颜齐勾着人的肩把人往吧台带，边走边开始话痨。 被带着走的周震南一边调整着头上的帽子一边嘀咕“那边太吵了。而且我又没走多远，你一出来就能看见。”
“一出来就能看见？”张颜齐啧了一声“那得亏是我长得高视力也不错，才能在这乌漆嘛黑的场子里一眼就看到同样一身乌漆嘛黑的你。” 他嘴欠的又补了一句“话说也是，这么矮还站在离舞台那么远的地方也只有你了。”
“张颜齐我看你怕不是想挨打？”周小朋友白眼警告。
“错了错了。”张·该怂毫不犹豫就怂·颜齐。
“啤酒？”穿着吊带的脏辫小姐姐站在吧台里问“不，两排养乐多。”张颜齐目标很明确的指了指柜子上的那一排排小小瓶。“咦，妖娆最近学乖了啊。”小姐姐看来也是熟人当下就调笑了一句。“没有没有，”张颜齐摆了摆手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孩儿打着哈哈“这不是有小朋友嘛，祖国花朵，带坏了可不得行。”
我信你个鬼。
“嗯？”小姐姐拿下两排养乐多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某人口中的小朋友“小不小我不知道，不过人是你带来的，自然是你说了算。”她想了想又从吧台下拿出一罐可乐递给周震南“这是额外送给小朋友的。”
周震南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孩，看到后者点头后才伸手接过这额外的赠送“谢谢姐姐。”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道谢，他粉丝大多都是比他大的女性，平时姐姐叫惯了，现在换了一个场所，道谢的对象倒是没变。
他站在张颜齐身边本来就显得很小只，又生的白白净净的，对人软软糯糯道谢的样子乖的不得了。于是姐姐两字一出口，就俘获了小姐姐的星星眼“啊呀，妖娆你家小朋友好可爱哦。”
嗯？？？她说谁好可爱？
周·酷boy·震南表示拒绝这个形容词，他明明很酷。
而张颜齐一边扫码付钱一边不经意露出虎牙。
可爱好呀。小朋友可爱。可爱小朋友是他的。
两人挑了一个离舞台稍远的角落位置，张颜齐撕开包装将吸管一根根扎进瓶子，递给身侧人后，拿起另一排开始重复操作。 周震南低头吸了一口饮料，满足的眯了眯眼。他看着一旁认真插吸管的男孩，用小腿碰了碰人“妖娆。”
张颜齐插吸管的动作一顿，又听见小孩儿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在哪呢？”
“不是说好带我来看他的吗？”周震南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手里那排益生菌的塑料包装纸。“是啊，”张颜齐插下第五根吸管说“不是在那吗？” “嗯？”张颜齐看向不远处被人群围绕的舞台慢慢开口“上面站着的人，都是“妖娆”。”
那些此时此刻站在地下的方寸舞台上的每一个心怀热血和激情的人，都是妖娆。昔日的妖娆，就是这个样子的。
五颜六色的灯光强势的宣誓存在，空间被划分成无数个片段，像一块六棱镜，每一面都印着被气氛带起来的燥热和狂欢。
周震南顺着人的视线看向那块小小的却又被尖叫声包围的地方，看着台上battle的男孩们用着最简单粗暴的词汇互相“攻击”却又在背景音乐停止的那一瞬间击掌拥抱。
台上是对手，台下是朋友。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真好。
而他身边这个人，本来也该是这个样子。 他想起出道前他们一群人拍的那个视频。 穿着制服的男孩们一个接一个对着大海低吼。理想，抱负，不甘 ，思念，全数随着海风传入空中最后被卷起的浪花吞没。
“我要自由”唯独这句话被他半路截了下来放在了心里。
“张颜齐，你现在自由吗？”
张颜齐摩挲着手里的饮料，低头想了半天才给出答案“没有很自由吧。”
所有的活动都被有限的局限，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看到他，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放大无数倍然后进行吹毛求疵的讨论，甚至连社交软件发布的内容都要经过报备和审核。 比起他之前的生活，束缚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可是，奇怪的是，目前为止，他适应的还不错。
他看着一脸正色的小孩儿笑了笑“但也还好，有所得必然就要有所失。” 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但得到的更多。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你还想听什么？”话题逐渐变得有些沉重于是他转移话题试图让氛围变得轻松一点，这样他们两个坐在这里才不会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有关妖娆的“前尘往事”，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他打趣着道。
他其实很少主动提起自己在地下的这段过往，有不少采访试图从这一方面挖掘更多话题性的料，可每次都被他有意无意的一笔带过。他也不怎么和营内的伙伴们提，原因很简单。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枯落的桑树才知道风刮到身上的凛冽，冰冷的海水才能反射天空的寒冷，感同身受这个词对于人类原本就是苛求。
无论他再如何真情实感的对人复述这段经历，地上地下的鸿沟都跨越不了。对方最多也就听完拍拍他的肩感叹一句“人生不易。”然后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苍白又无力。
不愁吃喝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挨饿的滋味。
可他要那些感叹和鼓励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当饭吃。
但如果对象换成面前这个人，张颜齐又会没什么所谓的觉得，过往这种东西，其中的苦自己尝过体会过就够了，周震南如果想知道，就当故事讲给他听好了。 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可是周震南只是咬着吸管摇了摇头。“我知道，”男孩笑的有些故意“我看过视频，包括那场妖娆的至理名言。”
就是比你骚，比你妖娆~
张颜齐变了变脸色，最后有些赫然“啧，还能不能给我留条底裤了。”
男孩抱着养乐多笑的眼睛没了缝，肩膀一抖一抖的，头上的帽子都颤动着。
张颜齐于是也跟着笑起来。他伸手取下人的帽子，将小孩儿过长的额发拨开了些。“我也看过你的。”他轻声说。
在那档叫做明日之子的节目中，我也看过你在舞台上踩着沙发嚣张又肆意的模样，看过你在台下为兄弟流泪欢笑的模样，还看过厂牌灭灯你走下舞台离开的模样。
那个未曾和你谋面的夏天，我透过那块小小的屏幕，一遍又一遍的把“周震南”这三个字放在嘴里咀嚼然后吞进心里。
有时候我也会感叹命运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我们两个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世界起伏跌宕，流泪流汗，却又在互不相识的情况下对彼此不知何时说过的话做出穿越时空的回应。
*时光无法回溯，可偏偏有人得神眷顾
而真正让两条平行线改变轨迹相交的人是周震南。
张颜齐永远记得他和余宗遥在沙滩上拍摄宣传片时，那个从不远处礁石上跳下来冲自己打招呼的小小的人影。 “你好，我是周震南。”当屏幕中看过无数次的这个名字真切的以人声模式传到他耳中的瞬间。他只觉得夹杂着咸湿的海风都变得温柔起来。“你好，我是张颜齐。”他握住那只小小的手，像陷在世事浮沉里面的患难者找到了救赎。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他听见人在绚烂的灯光下发问。
他明明大多时候都是巧舌如簧的，可唯独在这个人面前总是说不出太好听的话。就像现在，问题抛出来，他的脑子里甚至反应不出几个恰当的形容词。
勇敢的，骄傲的，强大的……每个词汇冒出来都会被他否认，不够，还不够。
周震南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他有些迷茫，视线被身后强劲的beat打散在空气中，瞳孔里映着男孩干净纯粹的脸。
“不知道”这个答案显然是不令人满意的，可出题人神情倒是没太多波澜，周震南解决完一瓶养乐多开口“张颜齐。”
他总是会叫他的名字，声音由轻到重，落在最后那个“齐”字的时候总带着重音，却又不拖沓，干脆利落，完整的读出来又带着一丝独占欲。
“你知道吗，”他抬头，“我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被放弃的存在。”
男孩的眼珠是纯净的黑色，坐在背光的角落里，偶尔有从远处扫来的灯光投映进去，但很快就不见踪迹。单眼皮薄薄的一层覆在上面，不带表情的时候，总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不管是人也好还是音乐也好，在这趟永远不知道多深的浑水里，周震南一直未被人看好，在粉丝越来越多的风光表面下，那些真正掌握主导权和有能力改写规则的人却从未将他纳入可发展股里。 他一直是被放弃的存在。而他一次又一次获得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机会，左不过是因为“乖”和“执拗”。
他很乖，很听话。很少做无谓的反抗。
同样他也很执拗，不管遭了多少漠视和无视，他想要的一直都没变，而且愿意去争取。
所以他可以上任何他不爱的综艺，拍任何他不爱的电影，做任何他不爱的事。只要是为了音乐，他都可以。
但唯独，他不能爱他不爱的人 。
“我很乖的，”他看着人一字一句“所以不知道也好，知道也好 。你都不要放弃我。”
也不要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着一切都是为我好。
“不然，我就会变得不乖。”男孩眉眼有些冷淡“我如果不乖的话，你怕是难辞其咎。”周震南开始喝第二瓶养乐多 “不是你说的么，我是你的。”
*你既是我名字前的定语，那也该是我最后的归属
“好。”
文字在感情上面说太多都显得苍白，而太多的海誓山盟也抵不过时光冲刷。很多时候人能做的只是当下，但张颜齐不介意把周震南这三个字纳入他的未来。
而时机到了，总会催生出灵感的浪漫。
于是他伸出手抹了抹男孩嘴边的白色的奶渍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times…and one more time ”
身后人群炸开新一轮的尖叫。
“嗯，”周震南抬眼看向男孩那双里面只有自己的眼，然后伸手攥紧那只停留在他唇边的手，探过身子。 “我知道的。”
于是他们在尖叫声中接吻。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times and one more time.
我爱你3001遍。
三千遍是台词
而剩下的一遍
只是
我爱你
end.
南南宝贝要永远快乐，爱你不止三千遍。
下一弹 @半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