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以颜喻】 言不由衷
*张颜齐×周震南
*分视角
*现实向（ooc算我的）
01
“包括张颜齐，你是所有人里表达最好的人，这个时候你不站出来给大家一个方向吗？”
他鞠了一把水扑到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冰冷一点点渗进他的皮肤，给燥热的神经降了点温。他抬头看向镜子，一片模糊。下意识抬手去抹镜子，中途反应过来，动作停在半路。
不是镜子模糊，是他的眼睛。
他太久没睡了。
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们组的成果被推翻了三次，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重头再来。
在不到三天的时间。
这样的结果，没有休息的资格。
他按着眉，脑子里一遍遍播放着胡彦斌老师对他的话。
是看重也是压力。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给出一个方向。不是别人，而是单独强调了张颜齐这三个字。
给出一个方向啊。
他狠狠闭了眼，在睁开的时候，视野清晰了不少。同时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姚琛。
即使是凌晨，人看着还是很精神，嘴里还在兴致勃勃的哼着调。
看样子创作1组进度很不错。
他这么想，将手从眼睛处移开和人打了个招呼。
“嘿！”穿着灰色系卫衣的人下意识揽上他的肩“怎么样，你们组？”
“啊，”他垂眼尽量不让人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无力“不太好，刚刚和胡老师通话，他的意思是最好重来。”
“重来？”姚琛说话的调都下意识高了起来“有没有搞错，离公演还剩几天，三天不到吧，重来？开什么玩笑？！”人说完又看向他“你老实告诉我，你几天没睡了？”
他想要和平日一样插科打诨跳过这个话题，却发现现在自己累的连一个笑容都变不出来。
他实话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多少天没睡了，好像除了最开始那天晚上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后，后面的几天都没有对床的记忆了。
整日整日的泡在练习室 ，对着个性不一意见也很少统一的队友和一次又一次被否认的成果，抱着划了无数个叉的本子和笔，坐在地板的角落，看着白日和黑夜无线轮换。
他好像撑不下去了，他觉得。
但还是得走，因为这次他身后没有那个最后的盾牌，这次他自己就是最后的盾牌。
“其实我们也一样，我们昨天只睡了一个小时。所有人。”姚琛看着他，不知为何要强调一句“尤其是周震南。”
他听到这三个字还有点恍然，可能确实是身体负荷太重，以至于脑子已经跟不上运转速度，所有的感知都变得缓慢起来。
“哦”他听到自己后知后觉“那他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别说好好吃饭了，我们几个人一天能记得吃饭这事就不错了。”姚琛的声音传来“不过你放心，我有在监督他吃点东西，零食什么的。不过他最近好像有点感冒。我问他他也说没事，除了看起来有点恹，其他还好。”
他觉得姚琛的声音越飘越远，一段话在他耳中被零零散散的拆成几段。
没吃饭，感冒，还好。
还好就行。
他视野又有点模糊，头也有点晕。他迈开步子冲姚琛挥了挥手“那行吧，我先走了，还得想词。”
他堪堪走到门口，又听见身后人叫自己的名字
“张颜齐。”姚琛这么说“你说实话，你选创作2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脸严肃的男孩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是创作组最后一个人，如果你进了创作1组，后面万一出了携带旁听生的情况，创作1就会满员，我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去创作2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他静静的看着面前人，突然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勾起了嘴。
“姚琛你几岁啊？”他这么说“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凡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就行？”
连续几天的练习让他的声音有些哑，伴着夜色带着凉“我选创作2跟谁都没关系，就只是我想而已。”
“真的？”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觉得我一定会选创作1组，因为周震南在那。”
他扯了扯嘴角，弯起一丝有些凉薄的弧度“但其实在这个选择题面前，周震南这三个字并不是我唯一的选项。”
不止是姚琛，营内很多人都对他那天的选择很意外并且纠结。
以至于人为的加上了太多主观情绪去猜想臆造。
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其实不太能理解，包括姚琛在内的所有人为什么都固执而坚持的认为，为什么周震南张颜齐这两个名字必须时刻绑在一起。
他跟小孩儿关系是好，但说实话在这岛上没有人跟他关系是不好的。他和周震南说到底也才认识两个多月，和这岛上所有人都一样。
所以这种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的错觉是怎么形成的？
“我选创作2组，和你没关系，和周震南也没关系，只是单纯的觉得它更适合我，仅此而已”
“没有那么多别的噱头，这是一档选秀节目，本质是竞争，镜头之后并没有那么多的谦恭友爱”
他想起什么皱了皱眉“你别告诉我，就因为小孩儿备采的时候说了句“我很寒心”你们就以为他真的觉得我“背叛”了他以至于以后就没有什么重庆三兄弟了吧”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好友毫不留情的嘲讽“姚琛你真是白比周震南多活了几年，人家前一秒说对我寒心后一秒出了备采间就顺走了我最后一瓶老干妈，要说寒心，应该是我寒心才对。”
憨批。
人长这么大，谁还没个言不由衷的时候。
02
周震南醒的时候，练习室已经空无一人。
《Fireman》的创作已经接近尾声，也成功得到了老师的赞许，一切只要等明天的公演录制，就大功告成。而连续几天的转轴，绷着的弦在放松的那一刻终于有了反作用。
他上次录制水上运动会的时候因为落了水本来就有些感冒，加上这几天昼夜不休，感冒有了加重的趋势，前几天还能靠在创作的激情强撑 如今，离尘埃落定不远的时候，稍微一放松，前面几天累积的疲惫和感冒一瞬间加倍的发起了攻势。
今晚结束排练的时候，最后一个跪地的动作一出来，他差点没能站起来。
姚琛第一个发现他的异样，要他停下来休息，被他给拒了。一直到今晚日常的排练结束，在其他人走后他才脱力的坐在地上。
他知道感冒不是大问题，只是他这几天休息实在太少，体力严重透支，到了这个点撑不住了而已。他没力气走回去了，想着就在练习室将就一晚，姚琛不同意，非得回去给他拿药，要他喝完回宿舍睡。
他应了一声，就坐在练习室等人回来，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练习室没人，姚琛也没来。他没手机，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
只是。
他看着身上的白色羽绒服和身边泛着热的水杯，脑子空白了一瞬。
羽绒服是投资商发的，岛上练习生人手一件。但给他烫水杯的人，在这岛上只有一个人。
他拿起水杯，脑子开始运转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创作组任务太重，从选人环节结束后，他们两组就紧跟着投入了各自的编曲写词创作中，一组比一组拼，日夜不分，拿命在争时间。
以至于两组练习室明明就只隔了一堵墙，但在
这一星期之内，两组人几乎都没能打的上照面。
而张颜齐这个名字，记忆只停留在了选人那一part跟自己握手后转身离去的背影上。
他握着杯子，无意识的摩挲杯壁。
离选人都过了差不多一礼拜，抛去最开始确实有几分难过和失望，但经过一礼拜的实践磨合，他也很明白，张颜齐做出的选择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管是为了所谓的重庆line还是张颜齐自己，在这个本质竞争的选秀节目中，他不和自己一组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觉得自己还蛮愿意和这个人待着一起的，无论干什么。所以在得知他没有选自己的时候，难过和失望混合交织的十分明显。但投入练习后，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替代了下去。
他没那么多时间悲秋伤春也清楚的知道张颜齐这个人平时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很好相处但这不妨碍他审时度势权衡利弊的能力。
张颜齐对他很好，毋庸置疑的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所以他没选自己，周围的人才反应这么大。
但是无所谓，因为这个人无论当队友还是对手，都对自己挺好。
就像《悟空》替自己抹眼泪，就像今天的羽绒服和水杯。
他什么都知道，可还是为了配合节目，对着镜头说出“寒心”两个字，没什么别的意思，人活着难免会有言不由衷的时候。
而信这种话的人都是憨批。
唔，有点饿，想吃老干妈拌饭。
他想着自己柜子里的那瓶从某人那顺过来的最后一瓶老干妈咂了咂嘴
03
张颜齐在洗漱间吹着头发。
从和姚琛有了那么一段“不欢而散”的对话后他一直待在练习室，琢磨着自己的词，也琢磨着怎么不让主题偏离，就像胡彦斌老师说的那样，他给出了方向，也得保证方向不脱离轨道。
琢磨到最后，整个人都有点飘 ，然后他回寝室收拾衣服洗了个澡。
出练习室的时候瞥见隔壁练习室还亮着灯，多看了一眼就瞥见小孩儿一个人缩在角落睡着了。
只有小孩儿一个人。
他想起姚琛和他提过的感冒，想了想走进去把自己的羽绒服给人盖上了，然后顺手又给小孩儿接了一瓶热水。
做完这些，他就悄无声息的退出来了。
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没时间送小孩儿回宿舍，也没精力叫醒小孩儿然后劝他一个人乖乖回去。
只能给他盖个衣服，接个热水。
能力有限，也竭尽所能了。
他思绪停在这里又被自己的那几句rap覆盖，明天就是公演，而今天的排练他们这组有点强差人意，谁都不满意。毛病一大堆，但又确实拼尽了全力。
组内几个人都有点丧，他平日就是最丧的那个，现在却得担任鼓舞人心的角色。
他叹了一口气，打算待会再回去记几遍流程。
将插头从墙上拔下来的时候瞥见镜子里出现的人影，他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转身给出了一个笑。
04
周震南站在门口，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吹，有几撮还在往下滴水。他回寝室洗了个澡，然后来找某人还衣服，顺便再要点吃的。结果到了百人大宿舍，姚琛没在，衣服的主人也没在。
他看着13号床下换下来的鞋，觉得人可能在洗澡，于是抱着衣服溜达到了浴室这边。
然后就找到了人。
一个星期没正儿八经打过照面的人。
“喲，吹头发嘛南哥！”他听见那道熟悉的低音带着笑意“试试我tony张的技术？”
……
他穿着本来要还给某人的羽绒服站在镜子前，温热柔和的风从头上传来，将本来就蠢蠢欲动的睡意撩拨的越发清晰。
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身后人像是注意到他的困意，揉了揉了他的头发觉得吹得差不多干了的时候，关了吹风。
05
他看着小孩儿因为生理性而泛红的眼角伸手拔了电吹风的插头，顺手又揉了一把小孩儿的头。
小孩儿的头发很软，摸上去触感不错。就是那道白色的分界线在乌黑透亮的发丝中格外明显，他没忍住笑，一边绕着电吹风的线一边打趣“周震南，你再熬夜你就要秃了，到时候头条就是，震惊！新一代偶像歌手年纪轻轻就面临秃头危机！”
小孩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没好气的说“张颜齐你真的屁话好多一男的，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有心思调侃人”
他刮了刮自己的鼻子附和“是啊，累的快死了，话还这么多真是绝了。”
小孩儿抬头看向他“听说你们今天排练效果不太好？”
他跟着打了个哈欠，调子懒洋洋的“嗯，是不太如人意，时间太赶了，成果难免有点糙”他说完反应过来“诶，我这算不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小孩儿瞥了他一眼“你这幅样子还有威风可言？你别走在路上睡着了就行。还威风，威风个锤子。”
他啧了一声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抓了抓头发“时间不早了，明天就录制现场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看了一眼人身上罩的大衣“衣服你先穿着，待会别走回去又加重感冒了。到时候我自己去你那拿”他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啊”
小孩儿唔了一声，倒是干脆利落的挪了步子，只是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问“对了，你有吃的吗？我有点饿。”
“。。。”
“火腿你要吗？”
小孩儿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06
创2组比创1组先上场。
他坐在后台看着舞台上的六个人缓缓出现在屏幕。
清一色的浅色系服装，白色和粉色搭配，清新又温柔。
他的目光落在右边第二个人影上，人穿着一套粉色连体衣，搭配白色的运动鞋。
唔，有点可爱。
可爱之余又有点令人恍然。
他见惯了张颜齐平日的样子。宽大的的衣服和工装裤，不太服帖的头发，还有懒洋洋的随意。
这是他心里对“张颜齐”这三个字的印象。
而光打下来的那一瞬间，侧坐在那架巨大钢琴旁的人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远远望去，光影在他身上投射出五彩斑斓的晕染，很有几分缱绻的模样。
一点也不像是在地下沾了尘嚣的 rapper，反倒像个情歌王子。
他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张颜齐，事实上，张颜齐这个人的很多样子，他都没见过。
他跟他认识的时间太短了，短到说起张颜齐这三个字，他脑子里除了老干妈就是沙雕，哦，是rap很强的沙雕。
他听得有些漫不经心，一首歌过去了三分之二才轮到张颜齐的part。他正儿八经的竖起耳朵听了这几十秒。
依旧流利而顺畅的flow，理所当然的押韵以及走心又饱含感情的词。
这个人写出来的东西，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当然，这次也没有让导师失望。
但是，他没想到这次几位导师要求这么严。
《滨河东路》这首歌其实完成度很大，虽然整场表演下来的确有缺点。个别rap有糊口现象，走位也有些不明显，最后的和音因为起调太低导致整个听起来有点失调。但毕竟时间有限，被推翻三次最后赶出来的成果，有这种完成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而四个导师里面有两个导师弃票点赞王，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没有那么差的。他默默的吐糟。
但好在即便两位导师弃票，也不妨碍这组点赞王的诞生。
“张颜齐”这三个字从发起人口中说出来的一瞬间，他松了口气。但这一口气还没送完，就被台下观众的一嗓子吊在了喉咙口。
“张颜齐别哭！”
张颜齐哭了？
他下意识去找屏幕上那道粉色人影，可镜头只在那人身上停了一瞬，很快就切了个远景镜头。
快到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以及不知道红没红的眼。
他的脸色沉下来，对身边队友的激动淡淡的点头附和。
他想起上一场某人站在自己面前，挡下观众和镜头为自己抹去眼泪的场景。神情有点冷。
原来队友和对手最大的不同就体现在这啊。
你在台上情绪崩溃的时候，能拥抱你安慰你替你擦去眼泪的人只有队友。
有些事队友可以做，对手不行。
他站起身，语气泛着凉“准备上场吧”
07
他们一行人走到舞台后台准备卸麦。整组人的氛围都有点down。
他其实多多少少对现在的结果有了预感。哪怕再拼，日夜不分，时间不够就是不够。三天不到的时间能做到这个样子，他自觉已经很不容易了。
点赞王公布的那一瞬间他像是脱了力。
眼前迅速模糊起来，像隔了好几层雨雾。远处的，近处的，人脸开始幻化出虚影。
他很想大哭一场，最终却只是沉默闭眼。眼泪在他脸上无声的留下痕迹。但很快又被他从脸上抹去。
他很清楚。
没有人能替他挡住镜头，挡住台下千万道目光，来为他抹去眼泪告诉他“别哭，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很累，累到没办法去安慰焉栩嘉的失落，对蒋熠铭的绝望他也只能半跪在地无声的陪伴。
但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抬眼看向那个向自己走来的人影。
小孩儿穿着一身暗色系的衣服，露出来的脸和手臂却白的发光。
“张颜齐”小孩儿停在他面前轻声喊着。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就看见小孩儿向自己伸手
“把你的麦给我吧”
他愣了一瞬，瞥见一旁创1组的几个人都在开始带麦，这才反应过来，开始解自己的麦。
麦取下来后，小孩儿却收回手向他走近了一步。
他脑子是脱力后的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将麦固定在面前人的衣领上，小孩儿的皮肤很凉，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回了点神，然后他听见小孩儿的声音从麦里传过来，听上去很有几分毛玻璃摩擦的质感。
“张颜齐，你不对我说加油吗？”
“加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又沙又哑。一点都不好听。
小孩儿抬头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四目相对，总是无言。
“张颜齐，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我们还是做队友吧”
因为只有队友，才能在彼此哭泣的时候做那些理所当然的事。
他听见小孩儿这么说然后就看见人微微踮脚向他伸出手
“别哭。”
有手抚过他眼角，男孩清冽的声音传来
“张颜齐，你做的够好了。”
那些离开的伙伴会听到这首歌，会知道词句之下我们对他们的想念，也会带着彼此的那一份力量继续奔赴。
08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疑惑，关于所有人的那个错觉。
现在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有平白无故的错觉，人都是视觉动物，有错觉那是因为有人给。
就像小孩儿慢热，比起同公司的几个伙伴却更愿意黏他这个刚认识两个月的人。
就像他对很多人好，但只为一个人烫过水杯。
09
“张颜齐！”
“帅的，擦干了再看。”
“我当时一眼就看见张颜齐，然后我就选了。”
“那在我们组帮助我支持我的就是周震南。”
10.
在少不更事的年纪，我们无法对抗环境。所以被迫与谎言同行，笑容里混淆了真假。但我很庆幸，在那些数不清的言不由衷之下，你能听出我对你宣之于口的那一句真相。
end.
